发刊词:书山有路,让我当你的拐杖
顾衡 亲述

你好,我是顾衡。在接下来的52周里,我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,让我每周给你介绍一本书。

你可能有个问题,顾衡是谁啊?

不用搜了,跟你坦白,顾衡其实是一个笔名,这样我也更自由和放松一些。我更希望你关注我说了什么,关注这些有意思的书。用了笔名以后,我会毫无保留地,把这些年我思考过的问题,和我读书的经验,用最好的方式分享给你。

好,现在,咱们就算认识了吧!

接下来说重点,咱们读什么书?怎么读?

先说选书吧,标准非常简单,就三条:

  1. 都是社科类的好书,作者水平得高,要选他的代表作;
  2. 好看,你如果有时间读一读,要能体会到乐趣;
  3. 基本都是新出版或再版的。

我选的这些书啊,一方面,很好读,读这些书,本身就能给人带来快感;但另一方面,又不好读,因为它们谈的都是人类社会的大问题,文本和结构精密巧妙,要读透,可要花很多时间和精力。

我一直在想,这些好书,怎么才能更好地讲它们呢?简单粗暴的推荐,没有用,直接提炼干货,给结论,几分钟读完一本书,我更不同意。只交代信息,没有了原书的结构,就像雨花石捞出来晾干,就黯然失色了。

而且,时代不一样了,讲法当然也不一样。古时候没有纸,字要刻在竹简上,可想而知,用词就得精简啊。哪像现在你回微信,“哈哈”两字不够,起码五个“哈”字,才显得不是假笑。一本纸书,我给把它变成一段音频,也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东西了。

思前想后,我有了个办法,就是重新建立知识之间的结构性,一本书,读出五本书、十本书的内容,把知识之间的关系呈现出来。你会发现,我这个读书节目,虽然每周都围绕着一本书,但有很大比例的内容,书里是没有的。

说到这,我给你举个例子,顺便也给你做个预告,就是我要介绍的第一本书,尼尔·波兹曼的《技术垄断》。

这本书结论不复杂,说电视和互联网这些媒介新技术出现之后,大家的智力就下降了,只会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傻笑。这样的社会,在波兹曼看来,就是赫胥黎的《美丽新世界》。为了廉价的娱乐,人们放弃了严肃的思考。

按照他的逻辑,现在电视看的人都不多了,都看手机,那就更糟了。手机就是《红楼梦》里的风月宝鉴,把我们每个人都变成了猥琐的贾瑞。贾瑞老拿着风月宝鉴看,最后感觉身体被掏空,就死了。

波兹曼为什么持这个观点呢?他说,文字是符号系统,对编码解码的智力要求很高,这就培训了人们的思考能力。改成用图像传递信息之后,图像传播没门槛,所以人就变浅薄了,变蠢了。

如果只是回答“《技术垄断》这本书讲了什么”,答案差不多就是这个了。但是,你满意了吗?你不满意。因为这个答案,既不能帮你纵向理解问题的来龙去脉,也不能横向把握我们所处的时代,徒增焦虑。我们读书要是一味接受,那是不对的,只接受内容清单,那就更不对了。

所以,我要给你讲:

  1. 他这个观点是怎么来的;
  2. 反对他的人怎么说。

首先,波兹曼说的这个问题,不是新问题。信息传播,是用嘴巴说、耳朵听好,还是用笔写下来、眼睛看好,这个争论,2000年前就开始了,苏格拉底和柏拉图就各执一词。可见,这个不是一个简单的时代问题,而是跟人类认知模式相关的大问题。

接着,我再请出波兹曼的师傅麦克卢汉,介绍他最深刻的洞见“媒介即信息”,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
其实,师傅是技术乐观派,认为传播的门槛越低越好,频次和数量越多越好;而徒弟却是技术黑,认为新媒介打败印刷机之后,破坏了人的思维能力。

这就完了吗?也还没有。谈论这个问题,我们还要说一说在思想史上大名鼎鼎的技术黑法兰克福学派。法兰克福学派现在还活着,他们还担心另外一个事,就是图像和语音太多了,就会全面入侵人的生活,就不是变傻那么简单的一回事了。

把这些都交代完,才能说这个问题讲得差不多了。这个结构感比《技术垄断》这本书要大。直接给结论、告诉你“这本书讲了什么”,那是把书越读越薄;而我这种讲法,就是把书越读越厚了。最重要的不是“干货”,而是更大的视野。

如果涉及到的书你都亲自读一读,那再好不过。如果你对某些话题没啥兴趣,就想听我聊聊?也不错。至少好多事儿的来龙去脉,你会有更全面和整体的了解。

我每周用三到四期音频来介绍一本书,都会用类似的方式:比如说有本书是讲美国最高法院的,我会先跟你聊聊美国的政治体制。再比如有本书是讲进化论的,作者古尔德你可能不熟悉,但是我跟你讲他的老对头你估计熟,就是写《自私的基因》的道金斯,这一对比,脉络就清楚多了。

不过我想告诉你,我这种讲法,用大量的背景知识搭建起一种结构,也不是完美的。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心,万一我的解释不是最优,甚至还有错呢?

所以,我希望你把我的节目当作一根拐杖,只要能帮你爬到山顶,就可以了。到了山顶之后,你把这根拐杖扔掉,或者拿它来打我几下,都可以。

如果你愿意从此去登这个知识的高山,我想对你也提个要求:就是去买一张世界地图,挂在墙上。地图很重要。比如咱们要聊,为什么墨索里尼能组建第一个纳粹政党?那就得往前捯饬,介绍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,意大利作为战胜国想要多大蛋糕,又因为什么没分到。这个时候,有张地图,对你理解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就会很有帮助。顺便,一年下来,对世界地理你也就了解个七七八八了。

最后,我要说句抱歉。就是我普通话说得不是太好,好多平翘舌搞不清楚。我在想,今后我可能会和你们当中的某些人成为朋友,我这些毛病,就请你包涵包涵吧。

谢谢你一直听到这儿,谢谢你的耐心。咱们专栏里见!